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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排球】狐狸精 22

*原创男主,双⭐️,bl,abo,np,ooc,慎看。


31

 

直木的眼睛,一如真一的画被毁坏那天、在教室另一端的画架后面显露出来的一样,阴险,冰冷,像淬了毒的刀刃,要剖开对手的胸膛,让内脏流出来,看着它们鲜红地、嘶嘶地冒着热气。

 

面对这样的恶意,真一却笑了。他原本是面无表情的,这笑容突如其来,划破他的脸,像是闪电划破了夜空。一道惨白的、惊心动魄的光。

 

直木似乎有所预感。但他来不及后退了。一切都太晚了。

 

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非常迅疾。宫侑就站在不远处,三步并作两步都没赶上,眼看着真一纵身而起,一跃猛扑在直木身上。猝不及防被一个大活人的体重压着,直木脚下站不稳,上身如同要翻折过去一样,扑通一下跌倒在地。两个人纠缠在一起,场面顿时一片混乱。等众人再能看清时,真一已经坐在直木胸口上,一手摁着他的脑袋,一只手握成拳,使了全力,照着他脸砸了五六下。骨与肉剧烈碰撞的闷响在整个礼堂里回荡,听起来像是有人拿杵子捣肉泥。所有人都被这场面吓得呆了,只顾着傻乎乎地站着看,好一会儿才手忙脚乱地把两个人拉开。

 

宫侑离得最近,反应也最快。但他去拉真一,一时半会竟然也没能拉得动。真一就像是铁铸的一样,铁水把他的腿焊在地板上,让他有支点发动进攻。宫侑从没想到他能有这么大的力气,几乎不受控制。他似乎听不见周围的任何声音,自己也不发出任何声音,仿佛要把所有的力气都节省下来,一心一意,要置直木于死地。

 

他身上这样不要命的狠劲不是第一次出现的,但宫侑却实实在在是第一次意识到它的存在。以他不顾一切扑上去,迅速、精准、狠辣地,把别人当成沙包打的气势来看,他是不要自己的命,也不要别人的命的。宫侑真觉得他是要杀了直木,只碍于手边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。

 

要阻止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宫侑最后只能用上蛮力,两只胳膊铁箍一样紧紧圈着他,在其他人手忙脚乱的帮助下,又拖又抱地把他从直木身上撕下来。

 

老师很快就赶到了现场。他们到时,直木躺在地上,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。血液把他的脸染得鲜红一片,也把真一的手染得鲜红一片。拜这件事情所赐,表功大会的气氛比窗外铅云密布的天空更为压抑,大家匆匆地上台走过流程,一学期一次的活动就这样解散了。

 

接下来的一整天里,宫侑发现自己很难集中注意力。他察觉到这一点,又开始生自己的气,特别是在训练的时候。他不能允许自己在打排球的时候脑子里还有杂念,可是事情确实如此。而且不仅是他,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是这样。于是在一些基础练习结束之后,北早早地叫停了活动。

 

“精神不集中的情况下,继续运动很可能受伤。”

他做出解释,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,但大家都低下头。

 

这一学年已经基本结束。春高之后,三年级就已经退出了社团,专心准备考试。虽然还没有正式举行换届仪式,但北作为新任队长,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。没有人对这一点抱有意见。

 

那天的更衣室也比平时更加沉默。宫侑把上衣从身上甩下来,丢到脏衣篓里去,一抬眼扫见柜子对面的墙上贴着的穿衣镜。他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眼睛,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真一的眼睛。他本以为,那双眼睛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聚光的,是亮闪闪的。但是今天,它们是黑洞洞的,是两口没有水的井,看不到底,而且越看越觉得自己会被那井口吸进去。

 

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要问:

“直木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?”

 

他把视线从镜子上面移开,转向其他人。这时候前辈们正好不在,说起话倒方便很多。

 

银岛和宫治看起来和他一样不明白。他们没有回答。角名呢,这家伙背对着他,好像没听见这句问话,自顾自地收拾东西。

 

于是宫侑笃定。

 

“你知道,对吧?”他说,“你完全知道早上那一出是怎么回事,是吧?就像上次他不对劲的时候一样。你什么都知道,看着我们蒙在鼓里的样子很有趣吗?你这混账东西——”

 

他问这件事的时候,是没想过要发什么脾气的。可是,这一天的困惑、无力和不安积累的太多,在此刻都转化成了某种愤怒。把角名当成负面情绪的宣泄口当然是不对的,但宫侑现在很难控制自己。

如果换做是平时,角名不会搭理他。他很少被热血上头的家伙影响,懒得和他们多费口舌。但是今天不一样。他转过身看着宫侑,好像看着某个跳梁小丑。

 

“你有什么毛病?”他冷冷地说,“现在忽然焕发了同学爱吗?不要笑死人了,宫侑。别说的像是你真关心他一样。平日里对他鼻子不是鼻子,眼不是眼的,这会儿装什么相?”

 

银岛见势不对,在两边打起来之前赶紧把这两个人隔开。

 

宫治若有所思。他一边拦着宫侑,一边看着角名:

“今天的事,和上次的事,是一样的。”他说,“对吗?”

 

角名紧闭着嘴,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更衣室。

 

32 

 

“他听你的话,是不是?”

电话里面,姑姑问他。

 

那是第二天下午了。真一始终没有出现在学校。据说直木的鼻梁给打断了,门牙也断了半颗,脸肿的像个猪头,现在还哼哼唧唧地躺在床上。他的脸伤得有多严重,真一的手伤得就有多严重。可是他一句话都不说。县福利机构的负责人怎么都问不出来事情的原委,只好把电话打到正在外地出差的北荣子那里,她又联系到北信介。

 

“这样下去不行。”姑姑说,“那孩子的父母虽然同意不报警,但坚持要真一退学不可。你多少知道之前的事情吧?这次如果又被退学,还有哪个学校敢接收他?现在我们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,又应该怎么帮助他?”

她和自己这个侄子说话,从来不像和孩子说话,而是用成人之间的语气来商量。很多时候,信介都比大多数成人更加理智可靠。

“我明白了,”电话那边的声音平静坚实,“不过在我有所行动前,有一件事,我想先问清楚。”

 

真一没有回学校。他的手多处淤伤,还被牙齿划破了,缝了针,但也没有严重到要住院的程度。福利机构的老师想送他回去,可他只是站着不动。没办法,只能先把他安排在机构设置的临时收容中心。北就是在那里见到他的。

收容中心的房间很小,放了一张小床之后,基本上就没有转身的余地了。窗户也很狭窄,细长的一条,很高。北接近傍晚才到,屋子里没有开灯,模糊一片,只有那道高窗投进来一小束光,越发显得孤坐在床边的身影黯淡消瘦。

 

北靠近他,想看看他的伤势。真一却把手缩着,脸也转向一边。

 

“是我,也害怕吗?”

 

北坐在他身边,望着他低垂的脸。

 

“这两天有好好吃饭吗?”

 

真一只是低着头。

 

房间里出奇的安静,只能听到从这栋建筑的某处传来的电路或者机器运转的低声嗡鸣。真一什么都不说,坐在黑暗中。野兽被彻底暴露之后,更需要把自己藏在隐蔽处。北了解的。

 

他轻声说:

“我当你聪明,所以不想过多干涉你的生活。你不想说的事情,我也不问你。可是真一,”他说,“你知不知道,聪明人犯傻,才是最要命的。”

 

真一那只还完好的左手轻轻颤了一下,不自知地握紧。

 

“这件事情,以你的脑子,怎么会想不到其他的解决办法?”北说,“可是你偏偏要选最冲动的一条。我假设你在动手的时候,是知道后果的,是吗?”他问道,“你说说看,现在是什么打算?”

 

长久的时间中,房间内仍然只有低频的、持续的嗡鸣声。北是有耐心的,真一坐着不动,他就在旁边一起坐着,势必要他开口不可。

意识到他的执着,半晌,真一的嘴唇蠕动了一下,吐出干涩的两个字:

“退学。”

 

“退学。”

北跟着他重复了一遍,声音很轻。在这之后他沉默了几秒——这称得上是最令人忐忑不安的几秒——接着他点点头。

“好吧。”

他说。

“退学,再找一个学校,过一段时间,纸包不住火了,又循环同样的过程,然后呢?继续退学吗?”他侧过头,“你的人生就永远陷在这样一团烂泥里面吗?”

“不错,”真一说。从纸包不住火那里,他就抬起脑袋,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北,“这就是我的人生。它就是这样,糟乱、混乱、稀巴烂。它是不入眼,而我又没有别的选择。但是无所谓,无论生活是怎么样,我都会过下去。”为了显示自己不是脆弱的,虽然发觉自己在颤抖,他仍发出一声冷笑,“我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我的。你们知道了我的事情,自以为有了什么法宝,就想拿着它要挟我,要讨我的便宜,要我出示软弱的一面,要压得我抬不起头,见你们的鬼去吧。”他咬牙切齿,把眼前的人当作了假想敌,“我绝不会,绝不。”

北没有被他的激动所感染。他像往常一样,静静地听完了这一通向来不对外人讲的话,然后告诉他:

“你觉得我想控制你。好吧,那我就来控制你。”他迎着他的目光说,“你不能很好地指导自己的生活。那么从今天开始,我来告诉你怎么做。我告诉你,你好好吃饭,睡个好觉,恢复精神,明天和我一起到医院里去,给直木赔礼道歉——我不是在和你商量,而是在通知你。”他制止真一的抗议,用一贯坚定而平缓的语气,“这件事情会有一个了结。但它不会以你退学而结束。真一——”

他停顿着,似乎需要几秒钟来思考接下来要说的话,谨慎地考虑过后,才允许它们出口。

“我明白你觉得没有保障,你觉得自己的生活是一团乱麻,你觉得自己落入某种恶性循环里面,无论怎么努力,还是止不住地下坠。但我要告诉你,从今天开始,事情就不是这样了。”

 

他看着真一。

 

“我会接住你,而你会一直向上走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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